Tuesday, November 25, 2008

To Dear Y.W.

剛剛跟妳聊天,聊了很多,聊妳最近的狀況、妳的心情和想法。以下是聊完天後,我想對妳說的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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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妳是非常勇敢的。

我能理解,當一個人心中其實有悲傷及陰影,卻裝作堅強樂觀的那種壓抑。當身邊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樂觀快樂的,可只有自己知道,在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感到悶悶,甚或是傷悲。

妳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活的快樂充實,可以像陽光普照一樣溫暖地活著。妳隱藏了灰色的自己,辛苦地活著,就算妳平常藏的很好,但它仍三不五時跑出來糾纏妳。

妳活的多麼地勇敢,即便是脆弱,也要表現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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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妳不要誤會我的文章,我其實有點擔心妳會誤解我認為這樣是不好的。但這並不是我的意思。我相信,妳表現出來的自己,一定是妳自己決定表現出來的,除非妳企盼改變,不然沒有人可以勉強妳做甚麼。不管妳對妳自己的看法如何,請記得,現在的妳就是在做妳自己,無論妳喜歡與否。而我們這些朋友,絕不會因為妳表現出怎樣的妳,就不是朋友。我們交的朋友是妳,而不是妳表現出來的甚麼。

當然,我會希望妳多喜愛自己一點。但我想這並不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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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我也要感謝妳。妳讓我了解到一件事,當我真心地認為一個人是怎樣的人的時候,我就可以老老實實地說出口。

以前上諮商課的時候,我常會想要肯定個案,但有些話卻怎樣都說不出口。「妳好棒呀!」「妳真的很堅強!」等正面的話,我怎樣都說不出來,我甚至還想,這真是蠢斃了。可我今天可以感覺到,我是真心地認為妳是很勇敢的,所以我可以很堅定地說,我真的覺得妳很勇敢。也是在那一瞬間,我才理解到,當我並不這樣認為的時候,那態度是裝不來的,因為那並非我的真心,我並不是這樣認為的。而我終於可以理解到,當我發自內心認為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時,我就能表達出來。因為我能理解那樣的妳,是需要具備著多大的勇氣的。

所以,我必須感謝妳,是妳讓我理解這一點。

妳所能給別人的,絕對、絕對、比妳想像的多得多了呀。=)

Wednesday, November 19, 2008

變慢的速度

最近發現,看書的速度變慢了。無論是唸課內書或課外書,速度都比以前慢很多很多。

以前吃書的速度是一天兩本,如果是大部頭的小說,可能一天至少也可以看個一本。尤其那還是在一天要上八堂課的高中時代。那時候看書,只是文字的排列組合,只享受文字的流動,卻少咀嚼甚至吞嚥、消化,隔了一陣再回頭想想,早已忘了當初看了些什麼,只有些斷簡殘篇。等到現在慢下來閱讀才發現,慢慢閱讀時,雖然看進來的是文字,但最後出現在腦海裡的卻是影像,而這影像留存的時間,要比文字長上好幾倍。(跟電影剛好相反,進來的是影像,最後出來的卻是文字。)

閱讀的時候,我在腦中畫了一幅畫,然後隨著故事的前進逐漸增加畫的內容,等到故事看完,就是一幅精彩的畫了。以前一個月30本,現在可能30天一本,這個月可能啃來啃去都是同一本,或是隔了一些時間又再拿回來啃啃,後來才發現,每次咀嚼,都能嚼出不一樣的味道呢。

夜深了...

現在時刻,是凌晨的兩點鐘,剛把統計唸到一個段落。今天晚上台北飄了一點雨,又更冷了些。

仔細想想,從高中之後,我有多久沒有這樣唸書到半夜了呢?大學時候,雖然時常半夜寫報告、或是在考試前努力把半本課本塞到腦子裡面去,但那時,卻感覺不到唸書是如此令人愉悅的一件事情。

以前很喜歡在微涼的夜晚唸書,唸累的時候泡杯甚麼東西喝喝,然後繼續回到書本裡面,跟那些無趣的東西繼續奮戰。那時的我其實很不愛唸書,每天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內容,也不知道唸這些東西到底要幹甚麼,我以後用的到嗎?為什麼我要這樣唸書呢?

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境是開始逐漸有變化的。跟國中時為了一分一分努力的我不一樣,那時候,唸書是為了要考上高中、是為了對得起自己每天要比別人多花的那近一小時通勤的時間、是為了不要被老爸老媽或是老師打罵。只是,到底我是為了甚麼在唸,我卻也不知道,於是整天渾渾噩噩的,那時候的我的確是很鑽牛角尖的吧?無論是對自己、對朋友、對父母、甚或是對自己身邊所有的事物。

後來一直到大學,我仍然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模式,摸魚、然後自責懊悔,但卻又做不出改變的力量,也許我只是在逃避,逃避自己,也逃避身邊所有的人。但我很幸運,一直有人在身邊陪我,一直有人在身邊關心我。雖然那關心的方式我不一定認同,也不一定知道。然後,因著一件讓我和全家人都心碎的事,我才開始去面對,面對我恐懼的、也面對我逃避的。而我發現,最後,我必須誠實地面對自己,因著那些恐懼及逃避皆是肇因我的心而生,所以最終面對的,其實是我自己的心。

一路到現在,我還在學習。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情緒的呀!我知道自己何時會有情緒,在類似的情境中,也還是會被引發出來的。我突然開始思索,當我們想到過去的事情的時候,真有可能完全沒有情緒?我並不如此認為,我想到過去的事情,會惋惜、會憤怒、會悲傷、會懊悔、會快樂,種種情緒仍然在我心中縈繞著的。但我知道我自己現在是這樣的狀態,我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些情緒,我接受它們並且由衷地感謝它們。因為它們讓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有弱點,也有優點(雖然我還無法完全自在地接受),會自卑、會驕傲、會自滿、也會謙卑,而在它們出現的時候,我能體察出來,並跟它們對話。

但當然,我只是個人,我是個學生,是隻嫩腳貓,我要學習的事情還很多。有時在想,有可能到哪天,我會說自己已經學很多了嗎?我想,應該不會有這麼一天吧。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你看了幾個世界了呢?又或者,你看透了幾個世界呢?碩大即為渺小,渺小即是碩大。

最後,我,為了現在的自己,衷心感到喜悅,並且,無盡地感謝身邊所有的人,是你們造就了現在的我的。當人能很高興地沉醉在自己所唸的東西上,雖然還沒有完全弄懂,但真的是很令人感到高興的呢。 =)

Saturday, November 15, 2008

阿里山鐵路本線的末日?

網路上的謠言總是來來去去、多不勝數。尤其是在這種資訊過多的年代,隨便一句話都彷彿可以成真,尤其是那些似乎有憑有據的文章。

最近看到一篇有關阿里山鐵路本線的文章,看完以後心情是難過且憤怒的。但我沒有足夠的訊息可以去判斷文中所述是否為事實,只是以目前的進度來看,我很難避免去相信這樣的臆測罷了。

為免爭議,我只摘錄部分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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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目前阿里山本線是不通的,因為鐵路某段的路基嚴重崩塌。但關於這段土石崩塌修復的費用,目前經營者的說法是,崩塌是因為鐵路沿線的水土保持不良,因此堅持由林務局全額修復;但林務局的立場是,這應該要依照當初合約上的,經營者與林務局所出資的比例修復,否則很容易就成了「圖利財團」。

其實當初林務局把阿里山鐵路委託經營出去的過程十分草率,讓我有一種林務局其實很想趕快把這塊燙手山芋丟掉換點現金花花的感覺。而在合約裡,並沒有明訂經營者「不可以放棄」阿里山鐵路,也就是說,經營者取得阿里山鐵路的經營權之後,並不一定「一定要讓阿里山鐵路本線經營下去」。

因此既然現在經營者有了阿里山車站的旅館開發權,旅館經營不受鐵路限制,公路依然可以帶遊客上山,且公路局不可能讓阿里山公路不通,加上山上的各支線經營狀況尚可,阿里山並非完全沒有火車讓旅客搭乘遊玩,因此修復本線似乎就沒有那麼迫切,誰都知道鐵道經營是沉降成本,尤其又像是阿里山鐵路這種維修成本特高的山區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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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其實文章裡面還有一些有關經營者在接手鐵路之後的一些人事異動或管理,但這部分因為沒有經過查證,也不知道是不是謠言,因此我就只放這些「比較可以依據現狀推斷」的文章了。

的確現況卻讓我有一種很強烈的,兩個單位都在互踢皮球,只見眼前的利益與麻煩,但誰都不願為了這台灣珍貴的資源付出一點心力。阿里山鐵路本線,代表的不只是觀光,而是阿里山開發的歷史足跡呀。

而我也只能希望,這一切不要成真。祈禱在不久的未來,阿里山鐵路依然會在雲霧間穿梭,帶領遊客從亞熱帶,經過螺旋形的獨立山以及之字形的分道,一路攀往櫻花盛開的阿里山。

Thursday, November 13, 2008

當變成殘障的時候,才能深深體會這個城市對於行動不便之人的不友善。且我還只是個會復原的半殘而已。

為那些努力過著每一天生活的人鼓掌!

Sunday, November 9, 2008

過去的有感而發

下午跟朋友聊天,朋友說到,之前有了個伴,但卻更常感覺到孤獨了。因為常感覺到孤獨,所以會無法控制地一直想跟對方聯繫,結果對方受不了,提出了冷靜期的要求。剛開始她的確很不好受,怨自己也怨對方。但後來,她仔細想了很多,思考自己、思考感情。漸漸地,她沒那麼常感到孤獨了,並且對這段感情,也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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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個想法,在擁有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反差的關係,人似乎反而更常感到失去的寂寞與空虛。是否因為習慣擁有,所以更害怕分離?

只是兩人之間是不可能變成連體嬰的,你仍然有你的、我也仍然有我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世界,雖然有所交集,但仍有著只有自己存在的自有領域。交集總有暫時消失之時,我們終必須回到獨有自己的領域過活,但在那時,是否只感到一陣靜默呢?

不只是情侶,只要是人與人之間,皆存在這樣的交集。喧鬧過後的世界總是因反差而更顯寂寥,所以跟朋友狂歡過後,才往往有更大的空虛感吧?

人是必須面對孤獨的。無論交集如何多元,但也許在睡前、也許在公車上、捷運上、在各種有可能的時間地點,人終究必須面對那只有自己的領域。或許這就是每個人必定面對的習題吧。

「在人跟人的相處上,也許我們最先該學習的,是先跟自己的孤獨相處。因為人總難免面對孤獨。」

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話,成為今天下午的結論。很高興看到朋友的改變,她散發出比之前更亮眼的氣質了,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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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接近兩年前寫過的一篇文章,重看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最近在念存在主義取向的治療,所以還頗有感觸的。

存在主義取向有一個概念,「個人終將孤獨」。這個概念我聽身邊很多人都提起過,也許不一定是從存在主義中而來,部分是當事人自己體會出來的。但這也反映出,「孤獨」的確是人這個主體終將面對的必然。

但,這樣的孤獨,跟人際關係的發展並沒有衝突。我想,依著人這個主體的存在,我們的存在便是跟身邊所有的客體互動,不只是人,而是身邊所有的事物。而所謂的孤獨,指的是人必須面對存在於自我本身的主體,並與它好好相處。

人必須懂得去與自己的孤獨或寂寞相處,才會讓人際的關係不至於變成一種滿足自己孤獨和寂寞的單方面需求。這樣的相處並不是消滅,而我們卻常在人際關係中提到消滅。

記得自己說過多少次,「我好孤獨,我需要人陪我,讓自己不再孤獨」嗎?這樣的說法,是一種焦慮。人焦慮自己的孤獨,無法面對,因此尋找各種關係滿足自己的焦慮,但人總有面對自己的孤獨的時間,這不像是一種飲鴆止渴嗎?

加入人性。

人性本即如此,而人性總是脆弱。但當我們逐漸去學習面對、學習與自己脆弱悲傷孤獨的一面相處,當願意面對自己脆弱的那一刻,人就會變的堅強。

人生即是修行。

嘿...我可沒說修行是簡單的。

Saturday, November 8, 2008

Dear C.H.

Dear C.H.

雖然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到底能否適應這樣的生活,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最後你竟然會被如此地對待。

當我聽到你哭著跟我說你被送往病院的時候,我並沒有太感到訝異,因為我已經從一些管道得知你過的並不好,也一直擔心你總有一天會被逼到臨界點。但我卻絕對想不到,你被送去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你有一個男朋友。而你被告知的是,這是不正常的,需要接受鑑定。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當初我在會議中聽到的訊息,他們所討論要幫助你的方法。但現在在我眼前的,是一個一直自問自己是不是不正常的,認為自己是怪胎的你。就算這真的能幫助你逃離這一切,你也已經遍體鱗傷了呀。

當初我認識的你,從來沒有這樣懷疑過自己,我很難想像你到底受到了多大的言語侮辱和壓力對待。就我所見的,我相信那對你造成的傷害並不會亞於之前。或許這是能幫你逃離的唯一方法,但它所造成的傷痕,會讓我不知道這代價是否真的值得?

我沒辦法幫你太多,因為我不是決策者。我只希望讓你了解,你並不是不正常的。
姑且不問你是否是他們所說的變性慾患者,但就算是變性慾者,也不該被說是不正常的。我想這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正常與不正常,從來都只是人所畫出來的界線。自然界中會有這樣的你出現,就代表自然界完全地接納了你。每個降生在大地上的生物都該被陽光祝福,因為陽光並不會因為你是少數就吝於給你他的光芒,每個人,都有幸福的權利。

我很難想像在現在的時代,醫院還會把同性戀視同為變性慾,並且認為這是不正常須接受矯治的,但它卻如此真實地發生在我的身邊。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否是那場會議之後的結論,我也知道我不能改變什麼,但就像我當初接下這份工作的時候所想的,至少我還能給你一點支持,讓你可以在無助的時候,找到一些讓你不至於倒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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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當心輔兵的時候遇到的一件事情,對於軍隊這種存在,我雖然已經可以用一種較為中性的立場去看它,它是一個你必須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但更深入去想,你必須保護自己,仍然是因著他人會傷害你。人性中總存在著傷害或攻擊的,那較為自我的一面,在因著這樣的人性而存在的軍隊裡,有時是更為明顯的。

人性,並不如我們所希冀的那樣,全部都是美麗的,但也就因著這樣不美麗的存在,才更顯得另一面的困難,從來這都是相對卻必然存在的。

這件事,便是其中之一,當然我並沒有說的太過明白。事情剛發生時,我有無力感也有憤怒,但「在哪個位置的人,就會依著那個位置去做判斷、做決定」。有時仔細體會這點,就算再難過不捨或不平憤怒,卻也能慢慢理解。世界的運作,遠比我想像的複雜得多了呀,我怎能要求所有的事情都能盡如人意呢?

但至少,我仍願意做一個支持者,陪他度過這段不好過的時間,等過了這關,相信前方又是是另一片風景的。

Monday, November 3, 2008

放逐

凌晨三點的花蓮車站第一月台,夜車在這裡交換機車頭,「啪!」的一聲,冷氣燈光都滅了。

小小的騷動喚醒不了熟睡中的旅客,只有我睜著睡眼看著窗外,從收票口看出去,只有幾個小黃司機在那探頭探腦的,想是在張望是否還有人下車,列車還未發動,我又睡著了。

只知道在列車幾次停站時稍稍醒來,只印象幾塊藍色的站名板、幾段簡短的播音,等驀然清醒的那一瞬間,夜車已經緩緩地滑進終點,台東站第三月台。

從收票口走出去,清晨六點的空氣十分地新鮮。

台東,曾是遠在山那一邊,如傳說中的夢幻之地,也曾是我欲逃離也莫可奈何的軍旅生涯,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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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了一部摩托車,先到森林公園附近的中華早餐店吃一頓飽。

年初時,學長接下伙委的工作,帶我跟著採買車出來過幾次,幫忙搬貨、也趁機透氣。早餐店對街有個雜貨店,油、鹽之類的調味料皆是在這邊買,這裡多半也是採買車的最後一站。吃完早餐之後,我們會在大卡旁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等著老闆八點多來開門。

戰機轟轟轟地從天際飛過,我點了很熟悉的法式吐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老闆娘、熟悉的座位,但一種陌生的違和感仍逐漸地蔓延開來。

整個上午,我漫無目的地騎車到處晃盪,從濱海公路到縱谷公路,從陽光普照的海濱到綠草如茵的縱谷。熱烈的陽光曬的我脫皮,但我卻也被玉長公路上飄渺的雲霧冷到不斷發抖。

我鑽進稻田,停在平交道旁,望著拖迤而去的花東鐵路,轉了個彎,在田間消失不見。
我站在海邊,遠望著三仙台,腳下波浪翻來翻去,上岸打翻了,又輕輕聚攏。
我停在玉長公路的制高點,望著遠方的太平洋,陽光從雲間灑落,讓海面有了變化。
我騎進卑南溪谷,寬度只一台車的小路在林間上上下下,柏油路與水泥路交錯,荒山野嶺裡,僅幾戶人家立在田邊,幾個老人家坐在屋簷下說笑,好奇地盯著我騎過。隆隆聲響起,一列柴油車來了又走,只有聲音伴隨著柴煙逐漸飄散在山谷裡。

最後,我坐在高台邊,讓風吹,讓陽光曬。

週間午後的高台,只有我一個人獨擁眼前這片山水。甚麼都不去想,甚麼都不掛念,一陣風帶走了我的思緒,但風去了又來,又將思緒帶回來給我,卻是過濾後的,清晰無比。

想裝下更多東西,就先把舊有的整理過。

這是獨自一人的療法,放逐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