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pril 30, 2009

艷陽下的巡行-祇園祭

身為一個喜愛熱鬧慶典的民族的千年古都,京都的一年裡,有大半時間都在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祭典裡度過。而夏天的重頭戲,大概也是京都最有名的祭典,則非祇園祭莫屬。

在京都本地,祇園祭和時代祭、葵祭合稱鼎足,也與大阪天神祭和東京神田祭,合稱日本三大祭事。祇園祭的日程幾乎橫跨整個七月,長達一個月之久,但最主要的部分則集中在10號至17號,尤其是17號的山鉾巡行,是整個祭典的最高潮。

祇園祭的起源可追溯到西元896年(清和天皇貞觀十一年)。當時天下大興瘟疫,死者日增,神官以六十六隻矛(代表當時日本的六十六國)立於京都各街角、並送神輿於神泉苑以祭神除疫,爾後隨著年代的發展,祭典逐漸擴大規模,變成今日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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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得知旅程中碰上山鉾巡行的日子,便計畫去湊熱鬧。本想直接住在京都,但也許是因為祭典的緣故,京都一帶早已尋無空房,才讓我們的旅程出現住難波跑京都的不順路狀況。

七月17,到日本的第二天,我們一早便從難波出發,在梅田換阪急電鐵往京都前進。從終點河原町站出來,黑壓壓的人頭擠滿了河原町通與四条通的兩側。山鉾巡行早已開始了,雖然一直想往四条河原町的路口前進,不過越往路口擠人就越多。這個路口是觀賞山鉾巡行的最佳地點,山鉾從四條通西側過來,會在這裡左轉九十度往河原町通續行。要讓這麼高大的東西轉彎,可是十分費功夫的。

山鉾其實就是輿車,有點像是神轎的神車,大型的是「鉾」,小型的則稱「山」。這些輿車只有在祇園祭這個月才會完整現身,平常日子裡則是拆散保存的。「山」跟「鉾」其實很好分辨,「山」的高度矮,有點像是神轎,過往是抬著走的,現在則裝了車輪,讓人推著走。

▲山車

Monday, April 27, 2009

轟胎踢

沒什麼風,大雨。趁著落雨的空檔出門寄個信,天空清清朗朗的。

四周飄著一種清新的味道,就像折斷還帶著水滴的小黃瓜,清脆且還彷彿有餘音蕩漾在空氣中。

遠方的101,資本主義的象徵銅味十足,現下看來卻有點像是洗盡鉛華般地亮麗。穿上了華服的灰姑娘,出淤泥不染的氣質是否就此被掩蓋在精雕細琢的宮殿裡?

此時的台北像是初受洗的嬰孩,純淨安逸,沒有雜質。而那一端的淡水河,是否也懷著恆河一般的聖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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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寫於06年7月13日。

坐凌晨的夜車北上,車裡沒有幾個人,都已經沉沉睡著。巴士在漆黑的高速公路上,不是很平穩地往前奔馳。

我把額頭抵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過的一盞盞燈光。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以及一種想哭的衝動。

想起小時候,出遠門回家的時候,在後座睡著,偶爾醒來,只看見流洩進車裡的燈光,隨著車子的前進移動變化,上演一場免費的燈光秀。狹小的空間裡,充滿著一種很安全的靜謐氣氛。也許是知道家人都在身邊,也許是黑夜中,昏黃的燈光所帶來的安心。無論如何,在這裡我完全地放鬆自己,什麼也不用擔心。

後來跟朋友出門旅行,有機會開車時,特別喜歡晚上。燈光一樣在車裡與陰影玩著捉迷藏的遊戲,不知誰睡著誰醒著,也許是受到過往經驗的影響,在這樣的空間裡,我都會有一種莫名卻堅定的安心,有個梗在心裡的東西讓我想流淚了。也許是因為不想太早結束當下與朋友在一起的那種幸福而難過,也許是想著不再回來的,小時候全家人一起出遊的那種單純時光。而我因為這種安心,把自己的防禦打破了,什麼都不須在乎地把真實穿在身上。

窗外的燈光雜亂無章地散落在大地上,隱約可以窺見遠處山影的輪廓。越往北行,燈光越密集。經過南崁,公路旁工業區的工廠看起來像是外星人的基地,一根根高聳的煙囪上亮著紅光,還不時冒出一團團迷霧。

車過淡水河,從高架橋的縫隙中一瞥,萬家燈火讓眼前的台北市有著一股讓人敬畏的力量。已經過了深夜,大樓的燈光秀都已經熄了,只有紅紅的警示燈閃啊閃的,在暗夜裡透露著靠近危險的訊息。

司機把車內的燈光打開,也是該下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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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寫於06年8月10日。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半夜開車的那個時刻,看著燈光在小小的空間裡,捉迷藏。

往河口的道路

一陣夏日午後的暴雷雨過後,騎著時速30的摩托車,沿著大溝晃晃晃地往河口那邊,去看海。

沿著河岸的道路正在拓寬,許是因為沒經費,工程有一搭沒一搭,東圍一圈西挖一塊的,做了不知幾年了也依然是這付德性,這會怪手挖土機都還靠在路旁田邊打盹,成了麻雀的遊樂場。

身後,沿著山稜線的天空依舊烏雲密佈,黑的像是要壓死人似的。前方卻是一片清朗,午後四點的陽光從雲間灑出來,在路上積成了一片亮晃晃的水窪。

大部分時候,夏日午後的陽光總伴著熱烈鼓譟的蟬鳴,往路上望去,彷彿所有事物都在蒸籠裡燒呀燒的,被煙霧蒸的朦朦朧朧地。但一陣雨後,彷彿卸下了臉上過多殘妝的熟女一般,散發出清亮的氣味,卻又不是如早晨的少女那種純淨無暇的,而是經過歷練,帶了些更多的自信的亮麗。

西濱快速道路經過河口,蓋起了一座很高的拱形高架橋,幾次開車從橋上經過,像是往湛藍的晴空飛去一般。從橋下向上看,卻像是一張風景畫,從中間被割裂開來。公路上車來車往,並沒影響到橋下滯留的時間。海口的土地種不了什麼東西,曾有過的漁塭也因為地層下陷而封了,只剩下池底一塊塊乾裂的爛泥。四周唯一顯得生機盎然的東西,大概只有肆意進駐的雜草了吧,鋪天蓋地的攻城掠地,張牙舞爪地狂歡著。幾隻白鷺鷥四處逛著,今天的收穫如何呢?

十幾年前,這片海邊的風景就跟西南部沿海許多地方一樣,蚵架在海中一列列整整齊齊地排著,包著花花頭巾的婦女乘著膠筏出海採蚵去,與剩下餘暉的夕陽融合在一起。後來,人們實現了精衛的願望,在這裡填出一塊塊陸地,乘著膠筏的婦女不再出海,走進了工廠。漁網廢棄了,蚵架頹圮,就像那餘暉夕陽一般,除了因為金融風暴而停擺的填海工程,甚麼也沒有剩下。

河口似乎即將就這樣永遠停滯,被時間遺忘,直到電力公司在海邊豎立起一根根大風車。旋轉不停的風車,就好似不會停止的時鐘,不斷提醒著,時間不會真正停止,在我們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它仍是一直向前進的。

白鷺鷥不管這麼多,無論這海口成什麼樣子,漁村蓋了工廠、膠筏變成貨櫃車、也許是高架橋劃破了原本的一片蔚藍、或者有拔高而起的一根根風車,她們始終聚在這畫中的一角,尋覓著能讓她們飽餐一頓的佳餚。

熄了引擎,一方天地裡只剩下不遠處一排排大風車轉動的聲音,以及偶爾間雜的大貨車經過的轟轟聲。三片白白的葉子高高地掛在柱子上,沿著海岸一字排開站在那裡,映著陽光烏嚕烏嚕烏嚕地響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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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寫於06年8月21日。

今年夏天又去了幾次河口。如今大溝邊的道路早已通車,但除了高架橋上的大車小車,河口的時間彷彿仍然停在那個時刻。

Sunday, April 19, 2009

Airasia台灣上架


▲我很喜歡Air Asia的Slogan:Now Everyone Can 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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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可以飛的AirAsia,終於要飛來台灣啦!

兩年多前第一次去馬來西亞,因為低廉到讓我跟同行友人感動的直落淚的票價,從KL到檳城時,便初嚐這間當時剛成立不久的馬來西亞籍航空公司。大約台北到高雄再遠一點的距離,AirAsia只要不到新台幣900元,跟我當兵時從台東飛台北動輒超過1600元的行情比起來,根本就像是在作夢一樣。

當時廉價航空,Low-cost carrier,或稱低成本航空,雖然已在歐美陸續出現,但在亞洲仍是一個很新興的概念。與傳統航空公司相較,最大的不同便是將許多旅客原本覺得理所當然的服務,統統從票價結構中獨立出來,只單賣從A地到B地的運輸價格,其他服務則需付費才有。飛機餐?付錢、個人娛樂系統?付錢、行李托運?付錢、預選座位?付錢。

為了節省降落費和機場使用費,LCC多半會選擇郊區而非主要機場,或者盡量不使用空橋和傳統的新穎航站,例如雖然KL的Sebang International Airport有美麗的航廈,但除了跑道之外,AirAsia使用的是LCC Terminal,一間長的和國道客運巴士站差不多的鐵皮屋,登機時也是從機坪架梯車而非使用空橋。

除此之外,較密的椅距、飛機運用最大化,減少在地面停等的時間、浮動價格...等,只要是能縮減成本的方法或賺旅客錢的地方,LCC都絕不會放過。

雖然一開始會對減少的服務不習慣、甚至對LCC的飛航安全感到懷疑。但是當看到票價的差距時,的確會刺激旅客思考,過往那些服務,真是有必要的嗎?也許是被亞洲的航空公司寵壞了,很多旅客也許忘了,空服員的主要工作是協助旅客在緊急時逃生,而不是穿美美的送餐給大家吃。當LCC可以將北東距離的航線以如此低價供應仍能支撐營運時,為何國內的航空公司還喊虧本要漲價?再說國內線的服務,也跟LCC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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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搭乘AirAsia的經驗是很不錯的,就像是在搭會飛的長途客運一樣。

我們從馬六甲叫計程車到KL雪邦機場的低成本航空專用航廈(但也只有AirAsia使用,所以也是AirAsia專用航廈),這計程車的價格還差點比機票貴呢!但馬六甲沒有直達機場的巴士,要到KL再回機場又太繞路了,只好還是利用計程車。

如前所述,LCC航廈和機坪獨立於雪邦機場的主航廈和主機坪,除了跑道之外全無共用。整個航廈是座大鐵皮屋,有點像COSTCO,雖然外表簡陋,但功能一應俱全。航廈裡有些簡單的便利商店、速食店,傳統航廈裡的免稅精品店,在這裡是絕跡的。

我們在自助報到機check-in取得登機證,再到行李托運櫃台托運行李。節省人力成本也是LCC的重點,因此除了行李托運尚需人力之外,能使用機器的都盡量使用機器。登機證也非傳統的紙卡,僅是薄薄一張感熱紙,真的非常像在搭長途巴士。

穿過機坪上了飛機,機艙裡放著輕音樂,氣氛十分輕鬆,很有度假的感覺。也許是人矮的關係,座椅間距並不像之前預想的擁擠。我們沒有付費劃位、check-in時也沒有分配座位,那就先搶先贏吧!短短一小時左右的航程,讓我對LCC有了不小的好感,如果真可以省下這些錢,很多服務其實我真的不一定用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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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AirAsia開航的是KL到台北的航線,因為距離較長,所以交由集團內專飛長程線的AirAsia X營運。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促銷呢?會不會誘惑我又跑去馬來西亞增肥呢?未來還會有什麼新航線哩?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Sunday, April 5, 2009

日本、初めまして...

▲2007年7月16日,好日子遠行

07年七月,大學畢業,當兵之前的那個暑假,我跟阿丹在日本關西晃蕩了七天。成行的決定頗匆促的,加上是第一次去日本,一切都如此不熟悉、但也一切都新鮮。

現在回想,我們的行程浪費了很多不必要的時間,走回頭路、來回跑、迷路。但這大概也就是自助旅行的醍醐味吧,也許就在那個走錯路的路口,我們會遇到一些預期之外的美景。所以對於「旅行」,我並沒有那種要在有限的時間之內塞滿滿看光光的想法。對我來說,「隨緣」是一切的根本,旅行的樂趣就在當下那過眼一瞬,抱持著好奇心感受身邊每分每秒的流動與不同,有趣之處便會自己浮出。所以就算是在大家皆認為無趣的新加坡,我還是覺得就算再多去幾次也不厭倦,因為這世界永遠比我想像地更加豐富,沒有哪一天的街道會跟昨天是一樣的。

不知不覺也已經過了快兩年了呢!也早該找時間來好好記錄一下自己曾走過的路了吧?(還真是遲來的遊記啊)

Saturday, April 4, 2009

過去的,失落的美好

原文寫於2005年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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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的日子,常常就坐在大門前看著天空,無所事事地發著呆。

禮拜天的台北巷子,多了一份悠閒。路過的行人不像週間,行色匆匆,皮鞋高跟鞋鼕鼕鼕鼕敲著地面像是準備作戰,緊繃著的臉像剛從美容診所裡拉完一層皮走出來的卡蜜拉;休息中的AIT門口,沒有臉上寫著不耐煩的人們擠著辦簽證,整個城市的人們像是被微笑先生下了魔法般似地,在臉上開出了好大一朵的笑靨。

我坐在大門前清鞋子,把卡在鞋紋裡的小石頭掃出來,狗狗趴在前院的地上曬著太陽打個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時候,回到那被陽光舖滿的國小操場,有三五個好朋友,以及很多個蟬鳴著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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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多半是禮拜三過十二點半的時間。除了六年級的禮拜三下午還有一節體育課,其他年級的學生都早離開學校了,平常躲避球籃球四處飛的操場上,一下子空的讓人不知所措。

才剛結束午餐的學校裡,也許是少了其他年級的聲音,禮拜三的中午不像其他時候,總是懶洋洋地,甚至連蟬鳴都透露著懶勁,有一唱沒一搭的。微微的風只能吹動己班有著一頭烏黑長髮的清秀老師的瀏海,卻吹不動天上的白雲,於是它就那樣躺著,跟辦公室裡已經地中海禿的主任一起午睡。

我們一群小鬼頭,總喜歡在這個悠閒的時刻,放下手上的樂器,偷偷離開樂團教室,爬到操場旁邊最高的鐵梯上,坐在那曬太陽、看雲、聊天,聊八卦聊遊戲聊漫畫聊電視聊小說,天南地北亂聊。享受著安靜午睡的學校的我們,小小聲地,不敢打擾了她。(噓...最高品質,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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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只是聽說,在以十為單位的幾年前,爬到這鐵梯上就能遠眺隔壁村多數居民賴以維生的大海;但在我的年代,能看到的,只有台中港火力發電廠的四根大煙囪,很醒目地突出在地平線上。到了晚上,閃著紅燈的大煙囪看起來像是外星人的基地,在黑夜裡閃爍著很不真實的虛幻;直到現在,能見到的,只有四周一群一群的房子,以及旁邊釣蝦場的大招牌。

我們開始像魔戒中的精靈們,在陽光下及月色中,藉著老一輩人口中的傳說,遙想西方的海洋。落伍的舊事物都逐漸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進步的新事物;但多年以後,現在的新事物也會逐漸覆上一層銅銹,變成時代中,新一代住民眼中的舊事物。

我們都只是在同一條時間線上,在不同年代裡,尋找過去的足跡罷了。

前進的是不斷翻新的時代,後退的是逐漸沉澱的回憶。在時間的線上,我打了一個又一個的結,掛上一串串的風鈴,微風吹過,便演奏出清脆的歌曲。輕快的、低沉的、悲愴的、憤怒的,交響曲奏鳴曲小步舞曲華爾茲恰恰...。我在這樂聲中,繼續打著結,直到某天,我也消散在風裡的那個時刻,闔上那題為「人生」的交響曲的時刻。

雖然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但在熟悉的景物逐漸消逝,成為過去回憶的同時,我們仍然無可避免地感到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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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裡有兩幅很鮮明地,但如今已不存在的圖畫。

第一幅圖,是多年前,新中橫公路的最前段,從日月潭下水里的那段路。那時候的公路只有雙線道,沿路兩旁的山坡上滿是白白高高的白樺樹,又直又白又亮的樹幹高高地往天際聳立,陽光在林裡忽隱忽現,曲折的道路,彷彿會帶著我們通往童話中的糖果屋,或是轉個彎,我們就能見到陶淵明的桃花源。那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神話般的美景。

隔了數年再經過這段路,馬路已經拓寬成四線大道,大雨過後的路到處都是施工中的警告牌,兩旁的山坡上已不見大樹,只有水泥壁覆蓋著,黃土水衝破水泥壁,在路上蔓延出一塊塊嘔吐般的汙漬,怪手正奮力縫補殘破的道路。路旁偶有一兩株僅存的白樺樹孤單地佇立著,看來孤單悲傷。我想,該補的絕不是道路或水泥壁,而是一塊塊已經不再回來的山坡地和樹林。那是我第一次強烈地意識到,原來我的回憶,早已真的只是回憶了。

第二幅畫,背景是新竹山裡的內灣小鎮,在她還不是那麼地為世人所熟知時,她曾一度是我的世外桃源,因為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造訪她的情景。

那是某年的二月,天氣非常冷,我隨興地從新竹上車,初訪這個山中小鎮。那時候的支線列車,不是像現在的冷氣車,而是藍色、稍有點破舊、可以開窗、暱稱為小叮噹的火車。經過四十分鐘的旅程,火車出了隧道,旋即被一陣濃霧包圍,只能從列車的搖擺感覺到列車正在轉彎。兩旁濃厚的霧氣讓我以為列車開進的是虛空之境,但從霧裡探出頭來的一大群山櫻花,則讓我回到了現實。

列車逐漸停穩,一起下車的人不超過七個吧。出了票口,我稍微端詳著這個初見面的小鎮。車站位於小鎮裡較高的位置,這時的小鎮,整個被濃霧所覆蓋,只有不遠處的閃光黃燈,在一片縹緲的白中,透出些許的亮光。雖然是中午時分,但濃霧讓鎮上人家亮起了燈火,我頓時有種時間被錯置的感覺,開始懷疑手錶是不是早已在穿過隧道時失靈。偶爾風吹過,霧稍稍散了點,櫻花便大大方方地一群群探出頭來,然後霧又再聚攏,再次湮沒小鎮,讓鎮上的房屋都彷彿覆上了一層糖霜。

天氣很冷,但屋裡透出的燈光卻讓人感到溫馨與幸福。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小鎮,我感受著風和霧從身邊流竄過去,濕濕冷冷的,但為何櫻花和燈火卻能讓我感受到如此地溫暖呢?沒有相機的我,就站在車站前俯瞰這個小鎮,將眼前所見深深刻印在心底:被雲霧覆蓋著的無人小鎮、恣意盛開著的燦爛櫻花、寂寞矗立著的山中小站與藍色列車、以及點點燈火的溫暖。

此後內灣逐漸成了一個觀光小鎮,圍繞著小鎮的,不再是縹緲的雲霧,而是一車車的觀光客。每當接到前往小鎮的邀約,我總是卻步,至少短時間不敢。也許直到某天,我已經有足夠準備時,我會再次拜訪她。因為最初的美好已經記在我的心中,但現實卻總是如此地讓人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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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是一列永不停止,也永不後退的火車,只要沒有準時搭上列車,就再也無法從此時此刻上車,只能呆立在月台上,望著離去的列車捲起的一陣煙塵,遙想那時曾有過的美麗。而車上的乘客,卻也只能望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偷偷地在心中刻下,最美好的那一幕。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巷裡的各戶人家逐漸亮起燈火,狗狗嗚咽著提醒我牠餓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今天下午的風景記在心中。也許,她會成為我另一幅難忘的風景;但也許,她也有可能會掛上「待領」的牌子,在我心中那名為「遺失的美好」的失物招領處,靜靜地等著。等著某天,我會拿著號碼牌,把她認領出來。

錢婆婆這樣說的:「過去的事物不會消失,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關於這點,我想,我不能同意她更多了。

Friday, April 3, 2009

雨中走路

台北的冬天,總是陰雨綿綿。大雨小雨不間斷地,在公路單位製造出來的水坑裡跳舞,讓馬路上永遠有未乾的積水。

每到下雨的日子,除非時間真的很急迫,不然通常我是不騎車的。想想,才剛打理乾淨從家裡出來,穿上雨衣在車陣裡衝鋒陷陣,雨天路滑,在閃避地上一大堆地雷般的人孔蓋時,總是不小心就滑壘,然後...噹噹...GAME OVER!!今天也沒心情上課啦。就算平安上壘,也免不了一片濕漉,更別說還要脫雨衣拿雨傘,一陣慌亂。

下雨天,總是撐著把傘,走路。好歹在疾駛的車輛經過的時候,還可以拿雨傘擋一下,不像騎車,常常只能留下一長串的髒話跟濕到不行的褲子鞋子。

走路,看路,觀察路。

走在敦化或仁愛那種大道,下雨的感覺還不錯。那些在平常日裡,被汽車摩托車的廢氣養的快得肺癌的行道樹們,像是進補一樣,每一棵都活起來了,生氣蓬勃取代原本病厭厭的樣子。新鮮的空氣也同時餵養了不健康的行人們,難得的乾淨空氣呢。

不過在這城市裡,適合散步的路總是少數。

在大部分的路上,拿著雨傘走著,難免會跟其他人四處碰撞,像拿把劍似的到處招呼,好像在跟別人說著,這是我的領域,不要靠近,心情也跟著劍拔弩張了起來。雨傘,讓原本就已經被建築物佔領而不大的天空,更加地侷促啦。

這時候的雨總是提供了極肥沃的養分,餵養了四處爬行的黴菌,像是地衣那種東西的,在這個城市的地上到處蔓延著,爬上了建築,爬上了人,爬進了心......一片灰慘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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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年多前,大五時候的文章,那時我住在新店的半山腰,每當下雨,總是讓這個常灰灰暗暗的地方更灰暗了些。

當完兵,我又回到台北。這個冬天意外地沒有濕濕冷冷的,跟我記憶中的台北冬天稍有不同,也許這地球真的被人類弄的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

雖然不喜歡濕冷的冬天,卻又覺得不濕冷的冬天就不像是台北的冬天。真是矛盾呀。

La Maison en Petits Cubes/積木之屋


這是今年奧斯卡的最佳短片動畫得主,La Maison en Petits Cubes(積木之屋),歡迎欣賞。
順便也恭喜今年的大贏家,Slumdog Millionaire(貧民百萬富翁)以及最佳女主角Kate Winslet,我很喜歡的一位女演員,熬了多年,也終於輪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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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積木之屋,都會有一陣好深好深的感動湧上心頭。簡簡單單的故事、輕輕柔柔的音樂,卻讓我感受到深深的溫暖。

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可能會在不經意間,觸發我們回溯起過往曾有的每一刻,如果沒有那個巧合的因緣際會,那些曾有過的美好,是不是會就此沉在深深的海底呢?直到開啟那扇通往過去的門之前,我們可能都不會發現,原來,我們已經建構了如此高聳、又如此美麗的一棟寶貴建築。

這個小短篇會讓我聯想到澳州華裔的陳志勇先生所繪的繪本,抵岸。樸實的畫風、簡單的故事,卻蘊藏著無限豐富的情感。雖然只是部十分鐘左右的短片,但我相信帶給人的感動,絕對不只短短十分鐘。

▲抵岸/陳志勇

Thursday, April 2, 2009

新的味道

沿著復興南路往和平東路的方向走,經過捷運科技大樓站後,直到路口的勝利百貨這一小段街道,總是充滿著各種食物味道。麥當勞叔叔的炸薯條味、咖啡味是星巴克的、藥妝店各式保養品的甜味、或是小吃店蒸騰的肉圓、貢丸等等屬於庶民的味道,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跟狹小騎樓中的擁擠人潮,一同混合成我熟悉無比,屬於這小段街道的特別印象。

但今天,一個帶著肅殺之氣的味道闖入了我的知覺領域,原來是一間正在裝潢的店面,傳出陣陣的油漆味,會讓人掩鼻快走的味道。聞聞看,原來這就是讓今天的街道更加匆促的原因啊。

走在我前面的小朋友,深深地吸一口氣,跟旁邊的媽媽說:「媽媽,這味道聞起來好奇怪喔。」媽媽輕輕地在小孩頭上打了個爆栗,說:「笨,這有毒的,不要聞。」小朋友聽話地掩起了鼻子,疑惑地歪著頭跟工地裡的年輕工人對上了眼,工人笑著跟他揮揮手,小朋友嚇了一跳,把媽媽的手握的更緊了。

呵...這小孩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新的味道,這是屬於感覺的,而有毒,則是屬於認知的。於是,一個新的記憶形成了,小小的腦袋又裝了個新的東西。親愛的小朋友啊...,這世界上可是充滿著許多危險的東西唷,你要用你小小的身體和腦袋,牢牢地記住。但也請你不要討厭它們,它們雖然會傷害你,但卻也是讓你的生活更加豐富的一部分成員喔。你要好好地感覺,用你的好奇心,因為這世界只會將新的東西顯現給充滿好奇心的人看。

我的腦袋裡永遠都還有空間裝進更多的東西,而這世界也永遠都存在著我還未學習到的領域。我對自己這樣說著。

Kings of Convenience

▲Eirik Glambek Bøe and Erlend Øye

這是一個來自遙遠北國:挪威的雙人團體。兩位男主角的名字分別是Eirik Glambek Bøe和Erlend Øye。有時會很好奇,一個怪咖宅男(看起來...)跟一個帥哥型男(算是吧...)怎麼可以像是沒有什麼衝突一樣地合作出這麼...(不知該如何形容)的作品咧?!這好像不符合我們物以類聚的說法唷。

不過有一點我想是可以確定的。這兩個傢伙一定是玩家,「玩音樂的專家」。不是指他們對音樂有非常豐富的學識或無限的創意之類的,只是可以從音樂裡感受到,他們是真心地沉浸在與音樂一起玩耍的氣氛。輕鬆、諧趣,歡暢無比。

▲I'd rather dance with you
04年「Riot in an Empty Street」第8軌

Kings of Convenience的樂曲多數都十分地輕快活潑。一些簡單的配器、兩個溫厚低沉的聲音,就組成了大部分的曲子。那是一種閒散、悠哉、簡單所散發出來的清爽,好像在提醒著,離開室內去吹吹風、跑跑步吧!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花東縱谷或海岸騎著單車時,感受到風吹過臉頰的那種純淨自然,或是在某些時刻,童心大發想做點有趣事情的時候。

▲Misread
04年「Riot in an Empty Street」第2軌

目前為止的兩張專輯,01年的Quiet is The New World以及04年的Riot in an Empty Street,我都蠻喜歡的。另外還有一張混音專輯<Versus>則較不合我的胃口。更詳細的介紹可以參考(OR)這個部落格的介紹,我會認識這個團體,也是從這裡來的。